也许有人会感到吃惊:《光明日报》的一位驻站青年记者竟能远征南极并且成功地第一次以记者为主组团去南极;也许有人会感到疑惑:在南极仅仅呆了10天时间,加上沿途也只有20多天,竟然能写出这么一本图文并茂的书?
但是,当夏斐同志的书稿《跟我去南极》摆在我面前时,我倒并不觉得奇怪。因为凭着我对他的了解,我知道他能够做出这样让人惊奇的事,能够写出这样有意思的书。记得那是1992年底,还是我在《光明日报》工作时,夏斐同志考入《光明日报》湖北记者站,由于他是参加考试的众多人选中年龄最小的,又没有当过记者,所以报社有些犹豫,决定让他试用一段时间。谁知道在试用期,他就干出了一件让人惊心的事,他写了一篇内参被中央5位主要领导批示,结果很快破案,6位作案人因情节特别恶劣而人头落地。当正式调他到报社时,有知名记者开玩笑说:“夏斐是带着剑来的。”这话虽然有些夸张,但他确有一股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冒险精神。当初看他的档案时就觉得有点不寻常:1988年7月毕业,到1992年底,短短的4年竟然工作变动过5次,而且变的幅度特别大,既在武汉大学留学生部给洋学生教过书,做过学校和政府机关干部,可谓“居庙堂之高”;又在湖北京山县雁门口乡党办工作过一年并担任农村工作队副队长,可谓“处江湖之远”!小小年纪竟有些阅历。进了《光明日报》当记者后也不时有掷地有声的作品问世,且很快以写话题新闻见长,他讨论的话题甚至包括《谁来保护隐私》,以至于一位著名新闻工作者在给报社写信表扬《光明日报》的新闻宣传发生的变化时竟把夏斐的名字与叶辉等知名记者列在一起,其实他当时刚刚进《光明日报》,年龄又小,“还是个嘴上没毛的孩子”!后来,他如鱼得水,进步很快,不久就被任命为《光明日报》驻湖北记者站站长,成为在全国颇有知名度的青年记者,堪称长江岸边一支笔。
今年春天,他又做了一件让人意想不到的事。在国家海洋局的支持下,他以湖北省南北极科学考察学会副理事长的资格带了16个人,这其中有12个是记者,从东半球飞到西半球,从亚欧大陆飞到美洲大陆,最后又远涉重洋到了南极。据了解,记者组团去南极考察采访,这在中国还是第一次,应该鼓励,而这件事又是由夏斐同志领着干的,由他直接发起和组织的,我由衷地感到高兴。
南极,孤独已久。至今仍是世界上唯一的没有居民没有国家的大陆,至今仍是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的冰雪大陆。但是南极对于人类、对于地球的意义非同小可。一方面,这是地球上唯一一片尚属没有开垦的处女地,它不仅为人类保存了一块处于原始状态的土地,而且也为人类记录下了地球的演化和气候的变迁等诸多极其重要的信息。而另一方面,如果南极的自然环境遭到破坏,那么人类不仅将不可挽回地永远失去这个科学研究的圣地,更加严重的是,由此所引起的后果将是不堪设想的,很可能会使人类遭到灭顶之灾。所以,了解南极,研究南极,保护南极,对人类显得尤为重要。尽管人们发现南极已有200年的历史,但真正在南极进行科学考察只不过40多年的时间,目前长年观察站有50多个,观测人员却不到1000人,与其它地区相比,南极观测资料极少。可见,到目前为止人们对南极的了解还是很初步的,极不充分也极不深刻的。
1983年5月9日,我国第五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常务委员会通过决议,中国决定参加南极条约。这对发展我国和世界各国的南极科学研究工作起了重大的推动作用。中国自1984年派出第一次南极考察队,分别于1985年2月和1989年2月相继在东、西半球上的南极洲建立起了中国南极长城站和中山站。从此,在白雪皑皑的1400万平方公里的南极大地上,有了共和国庄严的五星红旗飘扬,中国人在地球南端终于有了自己的立足之地。
中国极地科学工作者,按照邓小平同志“为人类和平利用南极做出贡献”的题词精神,不怕牺牲,顽强拼搏,卧冰浴雪,从无到有,进行极地冰川学、气象学、大地测量学、地球动力学、地球物理学、生物学、地震学、海洋学等多学科的考察,取得了大量的科学研究成果,为祖国争得了光荣。南极考察,作为中国对外的一个科学研究、高科技应用的一个窗口,越来越受到国家重视。尤其是最近江泽民同志为长城站站名题词,更极大地鼓舞了中国极地科学工作者和一切热爱中国极地事业的人们。但是,中国每年能去南极考察的科学家仍然有限,民间团体去南极更是绝无仅有,从这个意义上看,夏斐同志是作了一项具有开拓意义的工作。
阅读夏斐同志的这本书稿,真的像去了南极一样。这里有飞向南极的趣闻,有航向南极的艰辛,有踏上南极的欢乐,有探险南极的勇敢;这里有对企鹅憨态可掬的描述,有对海豹呆头呆脑的写真,有对南极冰的留恋,有对南极光的渴望;这里有关于南极与人类、南极与地球的思考,有关于新闻与科研、新闻工作与人类进步的感怀……这既是一个记者在南极的探险见闻,又是一个学人在南极的考察记录,还是一个关心人类关心地球的中国人对南极的拳拳挚爱和深深思索。
正如夏斐同志在本书后记中写的:“南极,有着超越人间的奇观与神秘,有着千古如斯的博大与深沉,有着言说不尽的内涵和沉静,有着历尽沧桑的演变和生机?”我为夏斐同志此书作序,就是要让人们记住:在人类即将迈向新世纪之际,有一位中国青年记者曾经这样凝视南极。
1998年10月于北京